2023年夏末 同心考试院老板娘家

考试院关门后，老板娘就搬回首尔生活了。

在宇和老板娘聊起了考试院那一带的现状——虽然说第1区要重建，但整体进度非常缓慢。根据区域的总体规划，要把老旧建筑拆除之后才能重建，其中又涉及居民的搬迁、安置等很多具体的工作，所以考试院旧址至今仍是一片平地。然而，出于安全考虑，那片区域一直有围栏，不让居民进入。至今老板娘和在宇都没能去看看实际的情形。

“哎呀，还是会怀念经营考试院的日子。”老板娘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和感伤，“那么多房间，那么多考生，多热闹。我看着他们辛苦备考，考试结束后离开，真是又为他们高兴又舍不得。然后还会有新的考生住进来，离开。一波又一波年轻人。三十多年，我也好像一直年轻。现在就当是退休了，身边也没有人，感觉自己一下子变老了呢。”

【资料图】

一席话，老板娘和在宇同时陷入了对考试院时光的怀念。

老板娘温柔地看着在宇：“在宇同学你啊，还是和我印象里2007年时的308一模一样，但是你的心已经留在303房间了吧？”

在宇抬起头看着老板娘：“您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从2007年第一次见到你就记住了。哪有人一上来说那么多奇怪的话的，什么送电话、考试院拆迁的。”

在宇听了这些话，一瞬间觉得既开心又不好意思。

“然后呢，就是你和志勋同学的事情了。你对志勋同学那么真诚，这么努力的爱，我都看在眼里。当时我跟亨振夸你的时候他还嫉妒呢。”老板娘说着说着，仿佛这些时光都就在眼前。

“后来呢，就是志勋同学的事情了。他去世了，你不见了。我当时真的好担心你也出事。明明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老板娘越说越难过，“就这样，过了15年。没想到考试院真要拆迁的时候你出现了。当时我一眼就你就是当年308的在宇同学。虽然你不记得见过我，但当时看到你平安，我真的特别高兴。”

在宇没想到老板娘对他的惦念和记忆也贯穿了15年，心里暖暖的：“所以，您当时把303电话给我是因为……？”

“对啊，2007年你就告诉我给你电话了。”老板娘说，“你再来的时候穿的衣服跟2007年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模一样，而且你找我要电话时似乎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所以我明白了，你不是从2007年来，而是要去2007年了。”

在宇明白这一切就像志勋所说的，是命运的车轮，一直在互为因果循环着。但他还是略带疑惑地问了一句：“那您当时提醒我01月30日考试院关门的事呢？”

“就算是把电话交给你了，我也怀疑自己是胡思乱想，但是 ……”老板娘认真地对在宇说，“如果这是真的呢？当年志勋同学01月30日去世，你又是那一天之后就不见的，考试院又要在01月30日关闭。假如有一点希望可以救下志勋同学，让你们好好在一起，哪怕提醒一下能帮你们，那也值得了。”

“去年01月29日，我守了一天，等到了30号凌晨才走的。过了零点，我大概猜到了，一切应该没有改变吧……否则我脑海里关于志勋同学的记忆还是那么悲伤。”

“唉，不说了，明明你比我更难过，我自己还在这里念叨。”老板娘怕自己说太多让在宇更悲伤。

“没有，怎么会。志勋哥如果知道之后15年里，您一直想着我们，还想着帮我就他，他一定会感谢您的。”在宇连忙安慰老板娘。

“其实，我这次来拜访您，是想问您关于当年的一些事……”在宇把自己之前在凶案现场时的幻觉讲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听了在宇的讲述之后，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如果你说案情，我和亨振听到的是一样的。就是跟新闻报道一样的情况。但是，当年街道有一个传言，说那个凶手被警察逮捕时精神恍惚，一会儿说自己没有杀人、一会儿说自己杀的是穿白衣服的人，一会儿说自己杀的是穿深色衣服的人，一会儿又说自己杀的是个小孩子。但是证据都在那里，最后他还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街坊邻居们都觉得他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疯魔了。”

在宇听完也觉得有点恐怖，但凶手说的那几个情形竟跟自己的幻觉全都对应上了。这个事情着实诡异。

时间飞快，在宇准备告别老板娘。老板娘站起来，说：“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其实，考试院关门时，有一样东西我带了出来，就等着今天送给你。你等我一下。”老板娘转身向里屋走去，过了一会儿，她拎着一个背包走出来，并递给在宇。在宇定睛一看，那时2007年自己落在303房间的背包。虽然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在宇还是感谢老板娘的一片心意，替他保存这个背包16年。在老板娘示意下，在宇打开背包，里面是一部发黄的旧电话，看样式是考试院的内线电话，因为和当初他带走的303房间电话一模一样。

“这是你住过的308房间的内线电话。”老板娘看着在宇，微笑着说，“我觉得可以给你留一个纪念。”

在宇摸着这部电话，虽然他在308房间的日子根本没用过它，但现在看起来却是一个可以寄托思念的信物。

在宇临走时，在宇满怀感激地向老板娘鞠了一躬：“还要谢谢您，最后找到了我当年送给志勋哥的项链，让亨振哥带给他。”

老板娘看着深情的在宇说：“再见到志勋同学的时候，替我带一句话，是当年我没来得及叮嘱他的。”

“嗯？哦……您是说拜祭志勋哥的时候啊。”老板娘这一席话让在宇有点摸不着头脑。

“人啊不要纠结太多。这世界上有很多事，还是要靠决心去改变的。如果一开始都不尝试去改变，不肯放过自己，那好的未来是不会主动送上门的。” 在宇点点头，只是没想到老板娘也会给他讲大道理。

“还有你啊，在宇同学。这句话也送给你。”老板娘边说边送在宇出了门。

关上门之后，老板娘好像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这句话我是不是对志勋同学已经说过了？”

2023年秋冬

告别老板娘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在宇都是辗转反侧，心情难以平静。他一直在琢磨老板娘给他讲的事情。

“2007年我去找凶手时，他明明看上去对杀人乐在其中的样子。怎么可能突然疯魔了呢……他在杀害大叔之后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疯话跟我看到的幻觉那么相似？”

“这真的是发生过的事情么？”

“一次次的循环，每次我和大叔的相遇，一直都是一样的过程和结局么……？”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在宇都会看着308房间的电话，他多希望那部电话可以连通2007年01月29日的308房间，提醒25岁的自己。如果那时可以感受到308门前志勋拥抱时透露的情绪，如果可以怀疑一下那句“我希望……你从此放下对我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己自顾自地觉得一切都将结束了，如果没有下山去居住区，如果可以早一点回来……

如果……自己没有低估志勋对自己的爱和他的决意……那会不会是另一个未来？

“大叔，从你知道我是谁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么……所以你约我一起旅行是么只是为了让我别再做危险的事情，然后你依然会为了保护我而死……”

想到这里，在宇就会忍不住拿起电话的听筒，一次次尝试诉说自己的后悔，一次次希望这些话可以传递跨越时空传递到2007年，一次次盼望可以听到电话那边响起“喂”的回应，一次次幻想一旦拨通电话就会有再一次去往2007年改变命运的机会。

只是，他的期待没有得到回应。

在宇开始频繁出入图书馆去查阅跟“时间旅行”相关的书籍和资料，他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能够解释自己经历的科学依据，更希望可以有一些能够帮助他找到转机的线索。只不过，在宇的努力换来的还是失望——本身就“没有人”经历过时间旅行，又怎么会有改变历史的记录呢？

一面是继续眼下的生活，无论是为了父母，为了志勋的期望而努力好好活下去，另一面是无法克制的渴求再一次见到志勋、救下志勋的强烈愿望。仿佛两头烧的蜡烛一样，在宇开始力不从心，日渐疲倦。之前的幻觉开始杂糅到他的梦中，他又开始变得多梦、失眠，靠安眠药才能睡得踏实。他开始有了一点白头发；他又开始减少回家的次数，只是不希望父母看到自己的样子而担心；他和亨振的联系也少了起来，亨振的提醒固然是理性且善意的，但现在的在宇很难再听进去了。

在宇尝试通过心理治疗纾解，但收效甚微。这次不同于之前的PTSD，在宇无法完全坦然地面对心理医生讲出那些不可思议的经历。最终在宇放弃了这条路。

又到了新年，在宇回家了。他不得不再次开始面对那些久违的关心着他的人们。

意外的是，在家里，有了父母的陪伴的关爱，在宇竟觉得紧绷的心弦放松了许多，睡在自己的床上难得没有做恶梦，反而睡了几天的安稳觉。

在宇和亨振依然去看望志勋的父母。在宇感受到志勋父母对自己的接纳。他们似乎已经习惯把在宇当做一个偶尔会来的家人。他们谈的话题，除了对志勋的回忆，也开始一点一点增加对于在宇近况的关心。

带着些许惊喜的温暖的当下，突然让在宇开始有点留恋。只是他心里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奢望——希望思念的人也在这里。

这一次，在宇也许需要做出一个决定了。

2024年01月29日 殡仪馆

殡仪馆，穿着白色羽绒服戴上项链的在宇依然保持着和志勋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你过得好吗，哥。”

“哥，我27岁了。这一次，真的追上你了。”

“明年我就要参加司法考试了，和你当初一样。我会加油的，让你看到那个你曾经向往的职业是什么样子。”

“你父母身体还好，他们好像把对你的爱分给了我一点。听到这个消息，你会开心么？”

“对了，哥，我去看考试院老板娘了。她嘱咐我再见到你时要跟你说：

‘人啊不要纠结太多。这世界上有很多事，还是要靠决心去改变的。如果一开始都不尝试去改变，不肯放过自己，那好的未来是不会主动送上门的。’”

“哥，老板娘把这句话也送给了我。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27岁以后的日子，我应该带着你的份，认认真真地努力活下去了？”

“可是，哥，如果能再见到你的话，我还是会再一次去找你。”

“哥，山上的围栏终于拆了，我们去看看考试院吧，已经两年没去过了。”

在宇拿起放在长凳上的背包，离开殡仪馆。

2024年01月29日 同心考试院旧址

就像之前跟老板娘谈及的，同心考试院拆除后，由于等待第1区内其它区划的进度，还有向山上运送建材的需要，所以连通的考试院旧址和居住区的林荫道等设施依然完好。

林荫道上的雪还没化完，在宇慢慢地走着，安静的森林里只有在宇偶尔踩到雪时的声音，在宇胸前的项链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至今，母亲依然不知道白色羽绒服和项链的来历，只知道这是在宇最为重视的东西。

在宇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和志勋并肩走着，两个人东张西望，就是不好意思面对彼此的目光。那时在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牵住了志勋的手，两个人都害羞地地低下头，露出幸福的微笑。

在宇停下脚步，取出志勋的拍立得照片。

“哥，记得这里吧，当年你送我项链的地方。我还记得我们的对话——

你说‘我不是前几天收到了项链礼物吗？那种感觉很好’。

当时我有感动又不好意思，只能蹩脚地回应一句‘不过是小孩子做的玩具而已’。

你说‘玩具，却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我想，我那时露出的一定是这辈子最骄傲的笑容。”

“我应该感谢老板娘和亨振哥吧，他们最后把项链从303带给了你。让它替代我在我不敢面对你的日子陪着你。”

“假如，我们那一天没有回到考试院。是不是一切就可以定格在这里……”

静谧的森林里，如今只剩下在宇独自一人的身影。

“哥，我们还是去考试院吧，不过那里只剩一片空地了，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宇打算沿着林荫道走到考试院旧址，然后从岔口下山回居住区，虽然按照他的计划，到家时应该刚好是天黑前后，但随着他往山上走，天色越来越暗。

“这天黑得也太快了吧，好奇怪……”在宇有些嘀咕。

林荫道越发变得黑暗，在宇加快脚步，他逐渐发现前方有了光亮——当初了为了方便施工，考试院楼外的一些路灯暂时没有被拆除。显然，在宇离考试院旧址越来越近了。

“终于快到了。”在宇跑出林荫道，在灰暗的天色里，他看到了曾经是考试院的空地。

在宇靠着自己的方向感，摸索着找到303房间的大概方位，他对志勋的照片说：“哥，往上看，你的房间大概就在这上面。”

在宇又走到了308房间的位置，他坐在地上，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样东西——308房间的电话。尽管这里曾是考试院，是这部电话存在了很多年的地方，但是没有房间，也没有电话线，这部电话也没有任何用处。

在宇下了决心，最后一次拿起听筒：“也许，我该向前看了。但是，在这里我最后一次试着联系你。如果你能听到，就去303房间吧，陪着大叔，陪到01月30日，陪到我们都消失的那个时刻，陪到大叔可以活下去。求你……”

在宇忍不住哭了。他明白，现在的生活已经开始给他继续走下去的支柱和动力，但是，如果可以换回志勋，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止不住的泪水逐渐模糊了在宇眼前的世界。

在宇用手抹掉眼泪，世界再次清晰起来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一张书桌。308房间的电话安静地放在他面前，手中的308电话已经不见了，就像他当初回到2007年时一样。

在宇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他慌乱地站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他熟悉的308房间。

在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是像之前在凶案现场的幻觉。他拉开窗户，让冷风吹着自己，试图从混乱中抽离出来，梳理思路：“如果是穿越，先搞清楚这是什么时候！”

“如果真的穿越了，3楼楼梯口的电子时钟有可以看到日期和时间。”在宇想到了这一点，然而，他站起来的瞬间，余光扫向窗外时，楼下的景象已经给了他答案。

一个人走出考试院——同样的羽绒服，同样的项链，同样的背包。

“那是……我？！”

走出考试院的在宇半途停下，转身抬头望了望303房间的方向，然后转身朝居住区方向走去。

在宇明白了——那是穿越回2007年的时的25岁的自己，当时正准备去向母亲告别。

“所以现在是2007年01月29日晚上11:00。大叔……”

当年的拥抱之后就是生离死别，在宇做好了消失的准备，但最后的千言万语和无尽爱意再也没有机会对志勋吐露。志勋带着自己的觉悟，选择顺从循环，用生命换回在宇的生存和无限循环里两个人注定的一次次相遇。

“哥……这次我一定要救你！” 在宇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志勋。

然而，即将踏出308房间的那一瞬间，在宇猛地停住了。他突然明白自己要万分谨慎地利用这最后的机会——303和308房间的电话，都已经消失了，再没有其它可以把考试院的时空连接起来的东西了。

在宇逼着自己冷静，再冷静：“我该怎么做？！”

终于，在宇做出了决定……

【分支】你觉得在宇的决定是？

前往303房间，阻止志勋，改变历史——请在下次更新时阅读 《第五章 我好想你》

追上25岁的在宇，请他帮助自己改变历史——请在下次更新时阅读 《第五章 你还有机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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